孟又灵跟丈夫先走,赵维桢望着他们的背影再次深呼吸。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懊悔,他早回来两个月就好了。这回父亲出了意外,医生说手术后估计会瘫痪,母亲希望他能回国生活。
孟又灵那边一路无言,快到家了他又被人喊走,说是师部有事。他先去忙工作,她自己回的家。
食堂里打了饭回来,她洗了手坐在炕上等他回家。不知不觉时间流逝,屋里再次停电。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,她去找蜡烛的时候才发现屁股底下的炕冰凉一片。
点燃烛火,她想着先抽柴火烧炕。家里柴火都已经劈好,被他整齐的堆放在小院一角。那柴火一根根整齐,像士兵一样列队。他从来都是如此,做什么一丝不苟。
从上头往外抽,刚要动手那根柴火被人拿走。男人将柴火扔在地上,俩手抱着她稳稳的放在了地上。
“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明天我下午抽空回来烧一下炕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
他进屋麻利的烧炕,蹲在那里时不时抬头偷觊她的脸色。她一直没吭声,直到两人吃了晚饭他去收拾洗漱返回,她才再次开口。
将写好的离婚申请给他:“签字。”
许康南抬眸,握着这薄薄的申请,手有些抖。他答应的,三天时间给他考虑。如今时间到了,她却不问他是否同意,而是直接塞给他这玩意。
“我要是不同意呢?”
“许康南、”她瞪他,大眼睛瞬间弥漫起水汽,下一刻就能淹死他。
“别哭。”他左手来回的揉搓几下,深呼吸了好几次。“是因为那个赵维桢?”
他把她生活圈子查的清清楚楚,没有值得他俩离婚的事件。可她态度坚决,让他忍不住这么想。其实心里在反驳这个观点,他不信她会那样。
“你实话告诉我,我就签字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不是什么,你说清楚。”
孟又灵噘着嘴跺脚:“不是因为他。”
就算是离婚,她也不希望是因为这个。不想骗他,更不想他被她弄的自卑。他不比任何人差,不是因为不如别人才被她逼着离婚的。
她坚定的开口,他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。他就知道,老婆才不是因为看上别的男人了不要他。
“那到底是为什么?”
“你别问了。你就签字好嘛,不然,不然我……”
“不然你要干嘛?”
我去跳河、上吊、我割腕。这真话能说嘛,那当然不能啊。她要这么说了,他还不一下就猜出来,她是不想连累他。现在她死不承认,他以为她压根不知道那些事儿,所以才没往这上头多想。
“我拿眼泪淹死你,我每天哭,我……我把眼睛哭瞎了。”
胸前已经被她染了湿意,她一哭他就心疼。这么任性不听话,他能拿她怎么办。
“你确定,非离婚不可?这个一旦递交,我可没能力再撤回。”
“确定、你交吧。”
许康南久久不说话,抱着她也不松手。这薄薄的纸张递上去,结果可想而知。他心尖尖上的老婆,以后就再也不是他的了。
“许康南、我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如果这是她要的,他作为婚姻中强势的一方,不能霸着不放手。他不想她每天愁肠百结,抱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。
他拿着申请走了,她一个人躺倒在炕上。什么都不想做,脑海中却是自有思想,在盘算日后的事儿。
给她把炕烧的热乎乎的,一晚上他没回来。翌日起床洗漱上班,一出门看到厨房灶台上依旧给她打好了早饭。
馄饨、小笼包,还冒着热气。饭盒底下压着一张字条,字迹刚劲有力,一看就是他写的。
上午我等你到十二点,反悔了就给我电话。
都逼到这一步了,他依旧给她留了余地。军婚,在这场婚姻中他是主导地位。如果他不愿意,她什么都做不了。
她当然不会给他电话,吃了饭骑车去上班。上班的时候听大家都在议论如今的改制,以后要实行配给制度了,什么东西都得凭票购买。
“货币也改了,最大面额只有十元。”
这些孟又灵是经历过的,心里非常清楚。她一个月能有二十八斤粮,三十多块工资。她手里有自行车缝纫机这些稀缺品,这收入只需解决住房她自己生活没问题。
住哪里呢?家里的房子充公了,如今哥嫂住的原子倒是还有厢房空着。回娘家跟哥嫂同住,这念头一闪而过,根本不可能。
这几年还能想办法买到房子吗?城里房子多的基本都充公,想买房估计不容易。她手里的钱倒是够买处小房子的,可眼下又要货币改革,她的钱去兑换的话会不会引起注意。
家里该充公的都充公了,手里的现金对于以前的孟家来说九牛一毛。可眼下国内发展要求的是公平,手里的现金不安全,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变成住房。
不着痕迹的兑换,多跑几趟,让别人帮忙,这样就不会引起注意。至于房子,如果她离开这里的话,等到其他地方安排了工作再做打算。
去个小城市吧,小地方里当个小学老师。买一处小小的房子不打眼,她本来就有累积,再加上手镯的能力,那几年她有信心安稳度过。
昨天 -->>
11、第十一章